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招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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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房內只有火把燃燒的聲音,許舟舟話一出口,姚岑低著頭,幾縷頭發掩蓋住神情,叫人想不到他此刻的在想些什麽。

朔月在許舟舟身後默不作聲地站著,手方在身側持一條皮鞭,只要許舟舟發聲,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揚手抽在姚岑身上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刑架上的人終於有了動作,只見他用力甩頭,將面上的發絲撥到腦後去,擡眼對上對面許舟舟耳朵視線,兩片唇已經幹澀起皮,上下囁嚅幾下,發聲道:“我二十歲進京趕考,一次中狀元後官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。”

“我在那裏位置待了六年,身邊與我同年進宮的人全部升遷,獨剩下我一個在原地徘徊不前。我曾一度任命,但老師說我有才幹,需要在這個位置上再熬上幾年便會有好的結果,當時我蠢笨不堪,老師說的什麽話都信,直到知曉其拿著拿著我的功績去邀功懸賞,我才終於大徹大悟。”

許舟舟察覺姚岑神色不對,一副全然陷入回憶的容色,面上青筋隱隱凸起,頓了一下才繼續道:“我去鳴冤,無一人信我,老師更是直接災後陷害於我,令聖上信服,毫不猶豫將我貶到這荒蠻之處,這一來便是十九年。”

刑房一時靜默,就見姚岑緩緩擡頭,雙眼空洞的望向屋頂,也不知道他想透過這層厚墻看什麽。

許舟舟出聲道:“於是,在你失意之時,突厥人跑來與你示好,我想他們定是答應許給你什麽東西,才讓你點頭答應的吧?”

姚岑淡淡道:“都不重要了。”

許舟舟道:“突厥人後面會有什麽動作?”

“不知。我只不過是他們在中原的一顆棋子,在兵器上提供準確無誤的信息便好,他們所做出的決定不是我能夠了解的到的。”

“竟然連此等事情都不用大人商量,那你真的確信,若是突厥人得手後,他們能夠放心的任用你嗎?”

姚岑不語。

許舟舟開口問其他的:“還有一事我不解,與你一同密謀之人為何要住在鎮子上?鎮子距離市遙遠,若是去找你,亦或是做事都很不方便,為什麽要選在這樣的鎮子上?”

“不引人註意才是最好的,他之前受過傷,在那處修養是最好不過,況且鎮子上有一家鍛造鋪子不是正好?”

許舟舟一楞,沒明白過來他突然提到他家的鍛造鋪做什麽,沒開口,等著姚岑的下文。

誰料,姚岑緩緩側目,視線與許舟舟相碰,半晌,嘴角一扯,語調確信道:“看來,你是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誰,想從我嘴裏套話呢?”

姚岑輕笑幾聲,合上眼,再也不去看對面二人的神色。

見姚岑這樣,許舟舟明白不能再從他口中知道些什麽,利落轉身往刑房外走。

朔月立刻跟上,瞧著許舟舟步履匆匆,不免有些疑惑道:“姑娘不再審問了嗎?”

“同這種人硬碰硬只不過是浪費時間,想再從他口中得到些信息,還需要另想法子。我開始說的那幾句話你在旁邊也聽見了,立刻叫些兄弟將鎮子圍守住,記住,一定不要弄出半點動靜。”

“是。”朔月轉身要走,聽許舟舟又叫自己。

“姚府現下可有什麽動靜?”

朔月道:“姚府上下人都被控制住,姚大人又不曾回去,現下已然亂成一鍋粥。”

許舟舟思忖一瞬,開口道:“明日一早將咬小姐帶過來,我要同她說些事情。”

-

第二日一早,許舟舟還趴在鍛造室的桌板上小睡,就被外頭一陣動靜吵醒。許舟舟發絲有些淩亂,擡頭揉了把臉,擡手將發簪取下,手腕一轉,重新將一頭烏發盤了起來。

想來是姚小姐來了。許舟舟起身,推門出去,就見一位姑娘被捆著雙手走在最前面,一身衣物上已經沾上了些塵灰,看著面容與姚岑有三四分相似,朔月走在她身旁,一臉冷淡,瞧著那姑娘時不時看幾眼朔月,唇片上下開合幾下,又安靜閉上,顯然不敢再弄出多大動靜了。

朔月見許舟舟出來了,上前幾步同人行禮:“姑娘人帶到了,可要帶去營帳內議事?”

許舟舟點頭道:“多謝朔月侍衛了,也勞煩將姑娘手上的繩子解開。”

這姑娘瞧著一身古靈精怪的氣質,一雙圓眼睛上下打量著許舟舟,等手腕處緊綁著的繩子一松,她動了動被勒出紅印子的關節,開口帶著興師問罪的語氣:“你就是那個通敵叛國的許舟舟?你叫人將我綁過來,是想要殺人滅口嗎!”

許舟舟笑道:“我與姑娘無冤無仇,要你性命做什麽?”

那姑娘一哽,隨即道:“我爹可是城主,你抓住了我,不就可以猥瑣無畏了!”

外面不是好談事的地方,朔月直接拎起人,與許舟舟一起前去不遠處議事的營帳,那姑娘收起了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,老老實實的,好像是真的怕了朔月。許舟舟瞥一眼朔月那木頭臉,也不知他是不是,帶人來的路上做了什麽將人給嚇著了。

許舟舟與那姑娘面對面坐著,朔月就站在許舟舟身後。

“姑娘府裏一切可還好?”許舟舟開口,像是再平常不過的寒暄一樣,隨即倒了杯茶放在對面人手邊。

“好什麽好,府外頭圍的可不都是你和南宴蘅的人,在我這兒假惺惺的做什麽。”她說著,還想狠狠瞪一眼許舟舟,奈何對面就站著那擺臭臉的侍衛,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。

“看來姑娘還不知道,那些人為何會被派去貴府。”許舟舟慢慢說著,“你說我通敵叛國,時不時聽說了市井間的傳聞,有關突厥人兵器一事?可是姑娘可知道,突厥人的兵器到底是從誰那裏並鍛造出來的?”

就聽對面鼻間溢出一聲輕哼,閉上眼,一點不準備答許舟舟的話。

許舟舟倒也不生氣,面上仍是柔和,啟唇道:“就是你父親所為。”

對面人聽聞,驟然睜眼,那雙明亮的大眼裝滿了驚疑,轉而眉頭緊鎖,對著許舟舟語氣不好道:“你怎敢這樣誣陷我阿爹!你可知……”

“姑娘要是不相,我自可以帶姑娘去見你阿爹,親口問他,我所說的這些到底是不是假的。”

“是你將我阿爹扣下來了?我爹可是朝廷重臣,怎麽容得了你這般胡來!”

見對面人眼神中好像要噴火,擡起上身朝自己撲過來,許舟舟感受到身後的朔月動了動,隨即擡手示意人止住,自己一個手刀劈下去,聽見對面人驚呼一聲,抱著手在懷中,疼得倒吸口涼氣。

“姑娘不要激動。”開玩笑,她可是天天在鍛造室揮鐵錘煉劍的,雖然看著瘦弱,手勁可是一點不小。

她這一力道下去,對面的人果然不敢再如何了,只是瞪著眼,惡狠狠地瞅著自己。

“姑娘莫激動。”許舟舟面色不虞,目光直視道,“說來,我與姚大人也有些交情。我深知他的為人,也知道大人懷才不遇。大人此刻就在軍營的獄房中,真相倒是如何,姑娘一會兒過去一問便知。我今日叫你過來,是想拉大人一把,不想看著他在虎穴中越陷越深。

我知道姑娘是姚大人捧在手心裏養大的,你說的話在他心中或許有幾分重量。姚大人與一位突厥人密探合謀已長達多年,不斷將軍中大事傳到突厥人耳邊,此等事情若是傳到京中,讓聖上知曉,便是誅殺九族的大罪!姚大人為人剛直,不肯吐露半點那位密探的信息,是要讓大人罪加一等,還是從輕發落,我想,姑娘應該直到怎麽勸說。”

對面的人聽的直楞楞,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樣再次擡眸看先許舟舟的目光中帶著點不知所措。

“怎麽可能,我不信……”

許舟舟不欲再多說,起身吩咐朔月道:“將她帶去見一見姚大人。”

許舟舟就見那姑娘被朔月又提了起來,但這次不再是懼怕的四肢一動不動了,表情呆楞楞的,還沒有反應過來現下的狀況。

直到兩人的身影出了門,許舟舟才收起目光,深吸口氣,緩緩吐出。心忖道,自己這兩天被姚岑的事情耽擱,鍛造室那邊的進度便滿了下來,還是趕快過去,加緊將多制出幾把環首銅劍。

日頭轉眼便到了下午,夥房今日不知道煮了什麽,遠遠地就聞到菜飯的香味,鍛造室裏的兩位大人忙了一整天,叫許舟舟一起先去用晚飯,許舟舟想到牢房那邊還未傳來消息,擺了擺手,讓他們二位先去。

已經過了半日的時間,按理來說說話也不需要這麽久的時間,許舟舟生怕那邊出了什麽狀況,拿帕子將額間出的細汗擦拭幹凈,將身上的衣脫下,轉頭出了鍛造室往牢獄的方向去。

等終於接近了獄房大門口,門外看守的侍衛見了自己,擡手將門打開,許舟舟正準備進去,就見裏頭昏暗的走廊中,照出一個黑色的人影,她瞇眼,認出來這是朔月。

等朔月在自己面前站定,許舟舟問話還未出口,便聽他語調鎮靜道:“姚大人招了,那人叫阿史那肅,化名為阿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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